产品中心

当前位置:首页 > 产品中心 > 卧式生物质蒸汽锅炉
产品中心
在最西口岸守国门:从“一人戍边”到“全家戍边”被旅客称赞“中国警察好”
发布时间:2024/02/15 来源:卧式生物质蒸汽锅炉

  在这里,时间是以千年为单位计算的。沿途所见红色的丹霞层,来自数万年前昆仑山脉的游弋积淀,灰褐色的则是天山山脉,来自两三百万年前的板块挤压。二者之间便是帕米尔高原。山脉绵延,这是时间在地面上留下的褶皱。

  沿途经过的大片胡杨林,也有千年的历史。作为世界仅存的三大原始阿富汗胡杨林之一,它们被誉为“活着的化石属”。林中最高的树有30米高。景区打出的标语是,“感受到生而不死一千年、死而不倒一千年、倒而不朽一千年的胡杨精神”。

  与之相对的是,人类的足迹是渺小的。边检站的墙上,贴着“丝绸之路经济带”路线,从雅典到西安、从楼兰到喀布尔……有的地名早已经隐没在时间的沙尘之中,唤醒人们关于西域的多重想象。

  西域的风吹拂了千年。到了2002年5月,距离吉尔吉斯斯坦(下文简称吉国)奥什州280余公里的伊尔克什坦口岸才正式对外开放,海拔2937米。2011年12月,与口岸同步迁建至乌恰县城西,在口岸旧址设立前哨班。

  前哨班属高寒地区,冬天漫长而寒冷,气温常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。洗澡时,沾过热水的头发会结冰。寒风呼啸,声控灯一夜不灭,能把路牌都吹走。

  边检站年年种树,存活率仅百分之十。树种没活成,拔掉继续种。一年又一年,一茬又一茬,只有柳树和白杨能活下来。这之外,是没有尽头的红山黄土。

  坐了一夜火车到喀什,醒来,桌面上全是土,那是前一晚沙尘暴造访的痕迹。单位的大巴车把他们接到站里,沿途尽是光秃秃的戈壁滩,“第一感觉是荒凉。”

  这里是西极,中国最后一抹夕阳落下的地方。夏天八点天亮,十一点天黑。冬天则十点天黑,八点天亮。反映在作息上,便是十点上班,八点下班。白昼如此漫长,以至三餐外还安排了一次加餐。

  头几天,奶奶想孙子了,总在早上七八点就给李圣金打电话。李圣金接起电话,“奶,还在睡觉呢”。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而疑惑,这都几点了,还睡?李圣金只能解释,新疆和内地有两小时时差,“天还没亮呢”。奶奶抱歉地让他赶紧睡,但第二天,又在同一时间打过来。

  时差有时意味着孤独。下了班,再开个会,时间就到了晚上十一点。李圣金打开朋友圈,老家的朋友同学都睡了,他捧着手机,四顾茫然。

  在海拔2937米的前哨班,高原紫外线强烈,那是能直接体验到的疼痛。皮肤暴露在阳光下,不久便会感到灼热,甚至开裂。为了不被晒伤,民警们需要穿上长袖,戴口罩或面巾。但那些没被遮住的面部皮肤依旧被晒伤,于是变得黑白分明,俗称“阴阳脸”。

  李圣金刚上勤时,夜里梦到身上被人划了刀子,伤口哗哗流着血,“醒来才发现是被晒痛的”。

  冬季是漫长寒冷的,每年的供暖期长达八个月,气温时常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。放眼望去,四下都是皑皑白雪。初来乍到,李圣金新奇得很,掏出手机想要记录,几张照片拍下来,发现摄像功能没办法使用,“摄像头被冻坏了”。

  他后来才知道,在224公里外的喀什,树木是春天发芽,而在寒冷的前哨班,树要到夏天才会发芽。

  这是十年前费强刚来到站里时不敢想象的。那时,五六个男生住在一个集体宿舍里,没有暖气,睡觉都得戴帽子御寒。每天起床站哨,他们第一件事是铲煤烧锅炉。

  冷到什么程度呢?费强举了个例子。有一年冬天,水管被冻住,连着一个多月没水。年关将近,当时的勤务带班领导马成标看战士们一个月没洗澡,身上都有味儿了,安排运水车拉来一车水,烧水让他们洗澡。费强记得,水烧热了,他洗完头,将身子浸入水中时。头部以下正雾气蒸腾,可头上却开始结起冰碴。

  再之前,前辈们的条件更艰苦。所谓的宿舍是铁皮搭成的,出入境手续就在集装箱里办,箱上开个窗户方便观察车辆进入。前辈们要自己捡牛粪生火,一天天的,啥还没开始干,手和脸已经全黑了。

  现在,伊尔克什坦出入境边防检查站主要担负对出入境人员、交通运输工具的边防检查任务。对口岸限定区域来管理,防范查处非法出入境活动。

  一辆车要从吉国进入中国境内,要先通过国门到达边检站前沿执勤点,由边检民警检查车辆驾驶室、车体,再核查驾驶员工的护照。

  汽车尾气暂且不论,在极寒天气里爬上车轮和肩膀一般高的车子检查,无疑是辛苦的,几番下来便气喘吁吁。睫毛、眉毛上挂着一层冰霜,呼出的水汽让围巾也生了薄薄的冰。

  一位来到边检站十来年的民警记得,为方便上下活动,他们习惯不戴手套,这就使得手容易粘在栏杆上。很多年后再看到小朋友冬天舔栏杆后粘住舌头的视频,他总是会心一笑。

  正是在这样的艰难环境里,轮胎里的黄金、驾驶室饭盒里的……那些储藏在秘密角落里的违禁物品,还是逃不过民警们的缜密搜查。

  在前沿执勤点检查无误后,车辆将被送到海关H986查验区。这是海关大型集装箱检查系统,工作原理与大型X光类似,不经过开箱,便能通过图像发现设备内的货物、暗格及违禁品。

  四川姑娘王玲是执勤一队的民警,负责前台验放岗位的数据录入和核对工作,既保障旅客正常通关,又要警惕国门边境的安全。

  那是2019年,在一次入境人员检查时,她发现一个人的护照上加盖了边检站的验讫章,可后台却没这个人的历史数据显示。她很纳闷,反反复复来回看,猛地发现是机器将护照中的数字“0”识别为字母“o”,她长舒了口气。

  还好发现了盲点,“否则他是违法犯罪分子怎么办?如果因为疏忽,让他蒙混过关进入国内,一旦出事就非常大。”

  现在,每次上台的前一天夜里,王玲都静静躺在床上,告诉自己:明天要上台了,要认真,不能漏盖章子。她要保证自身百分之一百的专注。窗外,高原的风呼啸而过。

  今年过完年,口岸迎来务工潮,到吉国开煤矿、开商店的国人很多。有一天来了个东北籍游客,自述要去吉国的煤矿务工,却拿着旅行签证。

  种种痕迹引起王玲怀疑,她反复查验护照和行程轨迹,询问他的出境目的,对方都回答得模糊。因为出境目的存疑,王玲提交后台进行深度核查,最后确认该旅客一行五人意图前往吉国出境,转往第三国实施电信诈骗。这也是伊尔克什坦边检站历史上首次查获此类案件。

  在边检站做的事,还有很多超出了民警们的职责范围:将进入吉国却突发脑溢血的驾驶员紧急救助回国。为妻子病危,而已确定进入吉国的丈夫开绿灯接回国。类似的例子,仅今年就有7例。

  民警们说起这些,面上云淡风轻。实际上,中间要经过和吉国的紧急会晤,和国内其他部门的联动。“你知道的,吉国公务员,下班了就走人的。但我们再晚,半夜,都会给中国人加班,把门打开让人回家。”费强说。

  他记得,今年1月9日,伊尔克什坦边检站正式恢复通关,“那天旅客进来都很激动,说,‘中国警察好’”。

  费强的妻子在外创业,经常和他打趣,“你们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,都不关注个人利益。”费强想想,好像确实这样。“(大家都是)从心底上去认同这样一个职业,卫国戍边是光荣的事。所以在这里,反而能看到更朴实、纯真的东西。”

  李圣金要来新疆时,母亲是拒绝的。他当时拿到了青岛西门子公司的offer,也拿到学校的保研资格,原本可以再一次进行选择一条顺畅的人生轨迹:山东人,在青岛工作,离家近,朋友多。但他还是来到了新疆。

  她记得很清楚,19岁那年去地方公安实习,她见到一个吸过毒的女生。女生就坐在她对面,毒瘾上来了,脸色慢慢变白,身子在椅子上来回搓动,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。“能不能给我一支烟?”女孩问。她和王玲同岁。

  这让王玲感到震撼,回去就发了朋友圈,“为什么在同样的年纪,就有人选择了别的路呢?”她想,自己总得做些什么。

  就是抱着这样的冲动,2018年,她瞒着父母参加了公安边防部队新疆总队的报名,直到去考试了才告诉父母。家人很吃惊,他们原本希望她在老家附近考个公务员。父母慢慢地也接受了。面对一些亲友的质疑,妈妈只回了这样一句话:养了有出息的孩子,才上交给国家。

  来边检站前,王玲很黏父母,每天晚上都给他们打电话。第一次离家那么远,她感到孤单。尤其是过年,大家坐在一起看春晚,电视机里是万家灯火,而现实却白昼漫长,天光正亮,让人心生恍惚。

  冬季入夜后,寒风能将声控灯吹得一夜不灭,把路牌都给吹走。每到这时候,王玲都想起从前看过的公益广告。“一个人躺在床上快不行的时候,他说,如果我能看到绿色的话会怎样怎样。后来,真有一个人给他画了个树叶贴上去,那个人就好了。就是那种感觉。”

  眼看着树木痕迹一点点消退,她给自己准备了“假树叶”——水培的绿萝,浅浅的水里,种着她小小的春天和希望。

  其实,边检站年年种树,但存活率仅10%。一年又一年,一茬又一茬,只有柳树和白杨活下来,十年树木,现在稍显郁葱。这是附近唯一的绿色,其外是没有尽头的红山黄土。

  看着这些树,费强想到《士兵突击》里守着草原的许三多,“他在草原待太久了,看到一棵树,看到一个绿色的就冲过去抱起来。”

  他又想到在中吉交界处的前哨班,在国境的边陲,四周荒芜,没有路灯,“等你下来,看到路灯都幸福,感觉自己回到了一个现代世界,现代文明世界”。

  即使在位于乌恰县城的办公室,寂寥也是常态。城区小到不管在哪里,打车回边检站都只要三五块钱;小到走在路上,五分钟内至少遇见一个熟人;小到可以在县城电影院实现点播——没固定的放映时间,只要有几个人想去,提前可以打电话预约放映时间。

  站里有些90后已养成“中年人爱好”:钓鱼、捡石头、盘手把件,或者把手背在身后,一圈圈散步。

  去往边检站的路上尽是戈壁荒漠,天山山脉与昆仑山脉在此交汇。图/九派新闻记者覃钰钰摄

  更困扰人们的是家庭。民警们要么未婚,要么婚后两地分居。比如王玲,她在新疆,父母在四川,丈夫在西藏,公公婆婆在内蒙古,算起来是四地分居。好在她和丈夫感情很好,有着同样的价值观。

  也有的人,从一人戍边变成全家戍边,比如李圣金。2020年9月,他把正读初中的弟弟接到乌恰。一个月后,为方便照顾,母亲宋光花也来到新疆。

  “太远了。”宋光花说。要坐3个小时大巴从日照到青岛,接着是七个小时的飞行,落地喀什后,再转2个小时大巴到边检站。李圣金记得,下了飞机,母亲感叹了一句,“啥东西也没有,全是草”。

  边检站领导考虑到她来到陌生环境不适应,主动招聘她到站里当辅警,让她负责管理营区种植养殖基地的日常事务。领到警服那一刻,她一遍遍捋着衣服上的褶皱,拉儿子合影。

  有一份充实的工作,多少缓解了乡愁。同事们都友善待她,儿子在当地也结交了女朋友,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,解决了人生大事。只是偶尔在夜里,下了班,做了饭,打扫完屋子,再想给老家朋友们打电话,才发现大家都睡了。

  她把儿子的辛苦一一看在眼里。他时常夜里11点半才回家,早上8点就出门。前哨班一上就是一个月,回来后又在办公的地方里没日没夜工作。甚至在单位里,母子俩有时都只能在吃饭时偶遇。

  宋光花慢慢适应了在新疆的生活。上班,偶尔找家属院里其他妈妈们聊聊天,闲了玩玩手机看看电视。她还专门托人从老家寄了一个煎饼机,在西陲复原家乡的味道。

  这些年,边检站也在优化生活环境,打造舒适怡人的生活空间。站内建了个带地暖的大棚,让植物冬天也能生长,每季不同。现在正种着茄子和豆角。走过大棚是暖房,陈列着假山、绿植和桌子、摇椅,颇有江南水乡之感。平日里,民警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娱乐,短暂地从荒芜与忙碌中逃离。

  每天上班时,宋光花都要到大棚里去看看蔬菜,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。透过大棚的薄膜,能够正常的看到云朵在边疆高远深蓝的天空里游弋,白杨笔直。它们原本不属于荒芜的乌恰,现在却成为整个县城最温暖、最绿意盎然的地方。

苏公网安备 苏ICP备14012790号

网站地图